艾迪太太在伦敦,她睡在厨房,这样就不用在空袭警报到来时长途跋涉跑到楼下躲避。
“好吧,夫人,”
她带着嘲弄的笑容说道,“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为说服您搬进一间新的非地下室房间而感到高兴。”
她接着严肃地补充道,“上帝似乎不在乎为了要让我们恢复正常而给自己造成多大麻烦。”
当时我还觉得很好笑,精心用彩色粉笔画了张画寄给克莱姆,画里的枪、坦克、飞机冲向欧洲,左上角有一张留着胡子的快乐人脸,在云间掌控全局,右下角是一脸悔恨的艾迪太太。
不过过去的两个星期里,我开始感到——你得注意,我们的感觉已经变了——最终,她也许是对的。
你知道的,她拥有苏格兰人那种特殊的造词才能,他们说的通常都是事实,这实在太奇妙了。
事实上,我们现在都带着一种十字军东征的精神,我们感到激动振奋,同时也深信我们所反抗的政府(谢天谢地,这次人们终于不说“我们所反抗的国家”
了)作恶多端,因此,我们甚至都有些忘了自己过去的愚蠢行为。
我们现在是十字军这件事不能让我们忘记,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们,就像白治说的,是针鼹。
我已经可以想出一百种这场战争“让我们恢复正常”
的方面。
但是,不应该动用一场战争来让一个国家把路缘涂成白色,给自行车装上后车灯,让所有贫民窟的孩子在乡下放假。
不应该动用一场战争来让我们在公交车上和彼此交谈,在夜晚自己想法子娱乐,过简单的生活,省吃俭用,重新使用双腿,为了看日出而早起。
不过,确实动用了一场战争:这是我们的文明所遭到的最严重的批判。
我这样的想法算不算太过分?我希望,在一切恐惧都过后,我们可以召回最初几个星期的感觉,想办法在和平年代保留每一样战争时期应当保留的事物。
我们需要一种非物质的战争博物馆,而不是望着玻璃盒子里旧军服。
我们最好能按下某个神奇按钮,看见当初被那种极具启示性的情绪感染时的自己。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愚蠢,而且不存在这种神奇按钮。
最能达到这种目的的方法,我想,就是通过诗歌和文章——甚至是信件和凑巧说的话——每每遇到这样的时刻,那些文字言语便如火花般被人擦出。
所以,请尽你所能地写信吧,苏珊,(写给我,如果你想的话,或者至少写给某个人),好好保存所有你收到的信件,如果你看见或听见什么东西你觉得日后能帮你重新找回这悲惨、神奇而又大开眼界的时刻,就把它们安放好:这样,重新找回这些时刻后,我们可以更妥当地对之加以利用。
当然,我们可能不会遇上这样的机会:不过如果真遇上了,可我们却又一次不加以利用,我很肯定我们不会再有另一次机会了。
就像以前面对巨大压力时一样,我又在一直读邓恩的诗。
很可惜,传教士似乎从来不会从《圣经》以外的地方寻找传教的文本:不然的话,他们可以用他的《祈祷诗》的第十六节来举行一场绝妙的布道。
那一节诗的开头是“因需危险……”
你去查一下吧,我知道奎恩的图书馆有一本邓恩的诗集,就在壁炉左边的小书架上。
永远爱你的,
卡罗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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