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带钥匙,我回不去,我想睡觉。
我没带钥匙。”
昭阳看着莫名其妙笃定要跟他回家的桐颜,只能束手摇头,笑着说好吧。
于是,就这样,下起了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场雪,似乎难得裹夹了雨水,在昭阳拉上卧室窗帘的时候,冬天最后的冷冽铺天盖地蔓延而来。
风里和呼啸和云层的堕落,在时序轮转的瞬息空白了心里的一片一片地方。
昭阳转过身,看着熟睡的陌生女孩,这一场冬天的奇遇,误打误撞跌落到他的身上,而他空白良久的心,无声地接了下来,温柔盖上过冬的棉被。
她叫什么?桐颜?好听的名字。
曾经被写在外卖的单子上。
是形态好看的两个字,也是郁郁寡欢的两个字。
你快乐吗?做记者,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世界呢?有真相吗?昭阳盘腿坐在床边的地板上,默默地问着桐颜。
而她答与他的,不过是沉沉的呼吸和浅浅的嗫喏。
落雪的夜晚,天外似乎有静穆歌声,暖气烘烤得心也跟着膨胀起来,有些温暖,有些悲伤,桐颜醒过来,唇舌干燥,摸索水来喝,却全然是陌生房间。
四目相对,昭阳平静地笑着,看着她,仿佛等她询问,等她发难。
“我对你做了什么?”
桐颜开口便让昭阳笑出声来,这一问,算是他始料未及,想也想不到。
“下雪了。”
昭阳站起来,腿因久坐而有些发麻,拉开半扇窗帘,明黄路灯下纷纷的雪花乱成了一团。
桐颜直直地看着窗外,“好神奇。”
好神奇呀,同一个窗口上数四层,凉夏捧着大红色的保温杯,看这冬天坠落,在这庞大而荒凉的城市,热气在玻璃上蒙上一层薄薄雾气,凉夏背对窗外席地而坐。
人生中许多个雪天从眼前打马而过,无外乎苍苍凉凉,无外乎跌跌撞撞,无外乎都是掐断了前尘后路的奇迹。
手机震动着在脚边打转,凉夏放下水杯,接了起来,桐颜的声音像圣诞夜的铜铃,轻易摇醒梦一场,“我忘了带钥匙,你现在在家吗?”
“我在。”
只是凉夏没想到桐颜出现的速度如此之快,只是数分钟的时间,她就欢快地冲进了房门,把自己丢在了沙发上,闭着眼睛,有收不住的笑意和还未散尽的微酗酒气。
“可以解释一下吗?”
凉夏走过去,弯下腰,轻轻拍了拍桐颜的脸颊,暖暖的,没有风霜蹂躏。
“可以选择延期开庭吗?”
桐颜调皮地睁开眼,翻身抱住了凉夏,附在她耳边,缓缓地说,“我答应了一个人的邀请,我有预感,这或许是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一次约会。”
“那……就好好睡一觉,让美梦一直都延续下去,没有空醒过来吧。”
凉夏认真地看着桐颜的眼睛,它会告诉她属于桐颜的秘密。
有些秘密是永远的,而有些则是暂时的,就像桐颜此刻的不确定与模煳一样,凉夏为她画上精致妆容搭配得体衣裙送她出门约会,她希望她为她揭晓谜底,而不是留下一个尴尬的秘密。
只是桐颜在楼下看到昭阳的那一刻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这样反常地打扮一番,简直就是积极主动迫不及待表明心意。
而昭阳却丝毫没有在意,拍了拍摩托的后座说:“能习惯么?”
“我可是无所不能社会新闻女记者,有什么不习惯。”
桐颜说着就跳了上去,“走吧。”
耳边刷刷掠过的气流里有故乡初雪的味道,视野成了飞速后退的直线,桐颜大声说:“谢谢你带我去看你们的私人展览!”
“我是为了向你证明我真的不是艺术家也不是摄影师。”
桐颜闭上眼睛,出神的速度让她以为自己在盘旋一座高山,如入无人之境,却心无胆怯,没有什么不能够去接纳。
连自己也诧异这刚刚熟悉的男子带给自己的出奇体验,他有带她出离的能力,而她则亦步亦趋,甘愿沉沦。
所以当他们戛然停止在798的一座画廊前时,桐颜还愣愣地一时头脑空白,昭阳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说,“嘿,进去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而她驻足便被震慑。
(第6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